二 毛岸英犧牲后，到石家莊短暫休息

1950年6月，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中國人民為了保家衛(wèi)國，組成志愿軍于1950年10月入朝參戰(zhàn)。身為中央主席的毛澤東，毅然把自己親愛的兒子毛岸英送到了朝鮮。40多天以后，11月25日正在堅持工作的毛岸英在志愿軍總部遭美機燃燒彈轟炸，與戰(zhàn)友高瑞欣一起光榮犧牲。當夜，彭德懷將毛岸英犧牲的消息電告毛澤東。電報到了周恩來手中，周總理深知這對毛澤東的打擊會很大，他不愿在指揮戰(zhàn)役的緊張時刻去分他的心，便把電報暫時擱下，直到1951年元旦過后，1月2日美軍在第三次戰(zhàn)役中全線撤退。這一天，周恩來把電報報送毛澤東，并附信說：“毛岸英的犧牲是光榮的，當時因你們（毛澤東、江青）都在感冒中，未將此電送閱。”電報由葉子龍送交正在新六所的毛澤東。信和電報都不長，毛澤東卻看了很久很久。毛澤東強壓著悲痛說：“戰(zhàn)爭嘛，總要有傷亡。”①

據(jù)《楊尚昆日記》記載：“岸英死訊，今天已不能不告訴李德勝了！在他見了程頌云等之后，即將此息告他。長嘆了一聲之后，他說：犧牲的成千上萬，無法只顧及此一人。事已過去，不必說了。精神偉大，而實際的打擊則不小！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有下鄉(xiāng)休息之意。”②

1月25日，“聯(lián)合國軍”趁志愿軍和朝鮮人民軍尚未充分休整之機，由西向東全線發(fā)起大規(guī)模進攻。中朝軍隊開始進行第四次戰(zhàn)役。看到戰(zhàn)場上的嚴峻形勢和困難，彭德懷十分焦急，于2月21日飛到北京，向毛澤東當面匯報并請示戰(zhàn)略方針。彭德懷一到北京，就急忙趕到中南海，又趕往新六所。①

2月25日，根據(jù)毛澤東的批示，中央軍委副主席周恩來和彭德懷共同召集軍委各總部負責人開會，討論各大軍區(qū)部隊輪番入朝參戰(zhàn)和如何保障志愿軍物資供應問題。彭德懷認為國內(nèi)支持朝鮮前線很不得力，造成志愿軍大量不必要的傷亡，因而在會上大發(fā)脾氣，使會議不歡而散。②

26日至28日，周恩來兩次陪彭德懷去新六所毛澤東處。討論國內(nèi)部隊輪流出國參戰(zhàn)，空軍出動計劃，炮兵、坦克兵出動時間，以及致電斯大林要求蘇聯(lián)空軍掩護志愿軍后方交通線等事宜。③

這件事情處理完后，中央考慮到日理萬機的毛澤東承受著巨大精神痛苦，和編選《毛澤東選集》的工作，決定讓他到北京“附近地點正式休息一時期”。

26日，毛澤東曾決定27日下午5時動身去石家莊。下午又改為28日出發(fā)。④ 后又因故推遲。

28日，周恩來再次陪彭德懷去新六所毛澤東處。討論國內(nèi)部隊輪流出國參戰(zhàn)，空軍出動計劃，炮兵、坦克兵出動時間，以及致電斯大林要求蘇聯(lián)空軍掩護志愿軍后方交通線等事宜。⑤

3月1日，毛澤東簽署了關于朝鮮戰(zhàn)局和我軍采取輪番作戰(zhàn)方針給斯大林的電報。當日，彭德懷飛沈陽，與高崗討論后方支持問題。3日，周恩來致電在沈陽的彭德懷、高崗，通報彭在北京商談后，各項工作的落實情況。⑥

2日夜，毛澤東離開新六所出發(fā)，冒雪從清華園車站乘車，去石家莊。到保定車站時大雪仍然在下，考慮到三更半夜下雪天到石家莊主人不便，毛澤東決定在保定過夜，專列停在保定南郊與飛機場之間的桃上村附近的岔道過夜。⑦

3日，毛澤東到石家莊。住在當時石家莊市郊的石家莊保育院。

陪同毛澤東到石家莊的有，中辦主任楊尚昆、公安部長羅瑞卿。隨他在石家莊居住的有秘書葉子龍。

在石家莊休息的毛澤東，作息時間和過去一樣，一般早上8點左右睡下，下午三四點鐘起床，然后工作。除了伏案工作，唯一的休息就是在院中散步。有時興致上來，還對著空曠的院子唱兩聲京劇、或湖南花鼓戲，以調(diào)節(jié)一下神經(jīng)，間或散散步。偶爾和工作人員打打撲克，然后又伏案工作，一直持續(xù)到第二天早晨。所以，名曰休息，實際上他并沒有從繁忙的工作中擺脫出來。

他花費大量的時間投入到修改和選編《毛澤東選集》的工作。每天還要處理送來的大量來電來信。對抗美援朝、鎮(zhèn)壓反革命和土地改革這三項中心工作做了許多重要指示和大量的批語，領導和指揮各項運動的開展。

在這段時間，毛澤東主要做了三件事：

1. 編輯《毛澤東選集》。編輯《毛澤東選集》，是毛澤東在石家莊休養(yǎng)期間的主要任務。編輯出版《毛澤東選集》最早是在毛澤東訪蘇期間斯大林提出來的。1950年5月，中央政治局會議通過編選《毛澤東選集》的決議，并成立了《毛澤東選集》出版委員會。其任務主要是負責整理稿件，最后定稿則由毛澤東親自完成。編輯工作開始以后，由于工作繁忙，有不少稿件因為毛澤東沒有時間審定而不能定稿。因此，這次休養(yǎng)，正好使他可以集中一段時間進行這項工作。

毛澤東曾對汪東興說：“搞《毛選》，在北京事情太多，要找個地方，集中精力搞出來。《毛選》現(xiàn)在中國需要，蘇聯(lián)也催著要，要集中突擊一下。要找個地方，離北京不要太遠。不準占老百姓的房子，也不要住招待所。”汪東興選中了石家莊西郊的一所保育院，毛澤東表示滿意。①

毛澤東對每篇文稿都詳審細閱，反復斟酌。除對每篇文章和文稿修改外，對題解和注釋也逐條進行了審改。“看一遍”、“再看一遍”、“校后再送我看”，毛澤東在選編《毛澤東選集》中付出了艱辛的勞動和巨大的心血。

2. 指導全國的鎮(zhèn)反運動。在休養(yǎng)的近兩個月時間里，毛澤東批閱最多的就是關于鎮(zhèn)反的文件，幾乎天天都有。

3. 繼續(xù)關注著抗美援朝。毛澤東在石家莊休養(yǎng)期間，正值朝鮮戰(zhàn)場第四次戰(zhàn)役時期。毛澤東身在保育院住所，仍然注意著朝鮮戰(zhàn)局。

4月份，石家莊市鎮(zhèn)反運動進入高潮，市里接連召開了幾次萬人公判大會，大張旗鼓地處理了幾批反革命分子。一次，毛澤東聽說市里又要在離住地不遠的人民體育場（今中山路體育場）召開三萬人參加的公判大會，便提出要看看公判會，看看是怎樣鎮(zhèn)壓反革命的。市委領導考慮到毛澤東的安全，連夜趕到毛澤東的住地進行了說明和勸阻，但毛澤東對鎮(zhèn)反工作仍是放心不下。

一天，主席在院中散步，他問身旁的汪東興，現(xiàn)在全國鎮(zhèn)反，我們警衛(wèi)連的戰(zhàn)士恨不恨反革命呀？汪東興回答：“恨，非常恨。我們經(jīng)常組織戰(zhàn)士學習中央的方針、政策，學習報紙和時事，戰(zhàn)士們都控訴反革命罪行，堅決擁護中央關于鎮(zhèn)壓反革命罪行，堅決擁護中央關于鎮(zhèn)壓反革命的決策。”主席聽了點頭說：“噢，這很好啊！”②

在石家莊期間，毛澤東曾與專程從北京趕來的劉少奇、周恩來等中央領導同志一起研究工作、共商國事。毛澤東還審閱并修改了《關于和平解放西藏辦法的協(xié)議（草案）》。在這里，他還會見了秘密來華的日共領導德田球一。招待他看了反映國民黨反動派在紅軍撤離井岡山后對根據(jù)地人民鎮(zhèn)壓的電影《翠崗紅旗》，邊看邊給德田介紹當時的歷史和背景。在此期間，工作人員還為毛澤東放映了《白毛女》、《大地重光》、《勝利重逢》以及《義犬救主》等新影片。

一天下午，毛澤東起床后招呼衛(wèi)士開車外出散步，三輛汽車從住地出發(fā)，沿石（家莊）獲（鹿）公路一直向西駛?cè)ァ�從車窗往外一望，遠處群山巍峨，公路兩側(cè)返青的麥苗嫩綠可愛。這天，毛澤東心情非常好，不時從車內(nèi)向路旁麥田眺望。車子開進山腳下的一處地方，他看到路旁麥田里有老鄉(xiāng)在干活，便讓車停了下來，他下車走到麥田，一邊彎腰俯看小麥長勢，一邊與農(nóng)民交談起來。

毛澤東問：“前面那座山叫什么山？”老鄉(xiāng)們回答說：“叫抱犢寨。”“為什么叫抱犢寨呢？”毛澤東問。老鄉(xiāng)們介紹說：傳說過去老百姓上山干活，因為山高坡陡，老牛上去了，跟在后面的小牛犢上不去，急得亂蹦亂跳；老牛見小牛沒上來也不肯安生干活，最后只好由人把小牛犢抱上去，老牛才安安生生干活，小牛也不亂蹦亂跳了。

聽了老鄉(xiāng)的介紹，毛澤東爽朗地笑了起來。接著，他又關切地詢問了麥子如何看長勢？一畝地能打多少斤？現(xiàn)在農(nóng)民生活怎樣？附近的農(nóng)民見到毛主席，都圍攏過來，毛澤東同他們談了好一會兒才返回了住所。

得知毛澤東外出情況后，石家莊市委領導為毛澤東的安全而深感不安。就在這段時間，石家莊剛破獲了一次反革命暴動。正值抗美援朝期間，美蔣特務加緊了活動。當晚，他們向毛澤東的秘書葉子龍作了反映，葉子龍向毛澤東匯報后，毛澤東笑著說：“好，尊重他們的意見，以后不出去了。”①

27日，毛澤東準備返京，臨行前接見了市委書記毛鐸、副市長臧伯平、公安局長封云埔等。

毛澤東說：來石家莊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今天要回北京了，特意把你們找來談談。接著又說：石家莊這個地方很重要，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石家莊往西是井陘口和娘子關，可通往山西腹地，石家莊就像通往山西的門戶，故曰石門。國民黨不就是把石家莊叫做石門嗎！所以，我們首先解放了石家莊，這是對國民黨的沉重打擊。這對孤立北平，解放北平都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毛澤東詢問了石家莊有多少人口、工業(yè)生產(chǎn)和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發(fā)展情況，市委領導一一做了回答。在談到建設石家莊時，毛澤東特別指出：石家莊附近土地肥沃，你們一定要把農(nóng)業(yè)搞上去，這對于支持城市建設很重要。你們還要下點功夫多打一些井，還可以把滹沱河水引來澆地。毛澤東還詢問了石家莊的文化教育情況和對私營工商業(yè)的改造情況。①

4月27日毛澤東乘火車返回北京。